等明月再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聽了小宮女來報,吳姑姑還感歎這真是一個命大的人。
既然病好了,那就得乾活了。
那兩個粗使婆子早早的就來把明月叫起來,讓她去倒泔水。明月如今人微言輕冇辦法,強撐著軟綿綿的身子起來。
今日倒泔水的還是那個叫春來的小內侍,見明月臉色蒼白,也忍不住問了兩句。
“姐姐我來吧。”春來上前接過明月手裡的泔水桶。雖然春來比明月小上兩三歲,但是力氣卻比她好。
明月深知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冇有逞強,道謝後就順手遞給了他。吳姑姑打過招呼了,所以那幾個看著明月的粗使婆子們這幾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天下來,明月腰痠背痛,不過卻一絲也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
每月月中那日便是後宮妃位娘娘們與家人見上一麵的日子,往年成嬪宮中這日很是熱鬨。
成嬪看著緊閉的宮門,回想著以往,心裡不由得更恨,轉頭看向似晴問著明月在參幽司如何。
“吳姑姑差人來傳過一次話,說是她前些日子病得很嚴重,不過這兩日已經在乾活了。”
“隻要她不死就好。”成嬪在宮門內站了會兒就進去了,畢竟今日再怎麼站下去,也是見不到母家的人的。
此時宮外的秦氏也躺在侯府的正院裡,大熱的天,頭上還帶著抹額,臉色蒼白。
本隻是因為皇上的聖旨怕那些個人笑話才裝病在府上不出門,哪知直王妃遞了帖子進來。
秦氏不得不招待直王妃,也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第二日秦氏就真的是病了,而且還不輕,就是成老夫人處也差人來問過。
“玉婷,你說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怎麼就把我們害得如此地步呢?”秦氏斜躺在床頭推開丫鬟碧青餵過來的藥。
玉婷也就是秦氏的陪嫁丫鬟如今正院的管事嬤嬤劉嬤嬤朝碧青擺擺手讓她下去,自己慢慢勸著秦氏。
成老夫人那邊這兩日也在府上的小佛堂裡唸經。
成家百年來起起伏伏,還從未因為這種事情而被皇上訓斥,成老夫人隻覺得顏麵掃地,無法麵對成家的先人。
“去告訴秦氏,日後侯府事宜都需來回了我,讓她把對牌和賬本交給我。”成老夫人等明雲出去又才說道:“早知如此,明月那個丫頭當初就該打死了纔好。”
明雲低頭退出去恰好聽到最後一句,邊往正院去傳話,邊暗自腹誹,明月進宮這事是她自己同意的,如今出了事卻怪在明月身上,皇上就應該再罰重一點。
秦氏聽到明雲的傳話,氣得當即連連咳嗽起來,屋子裡又亂成一團,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的。
好不容易等秦氏平靜下來,明雲纔回去向成老夫人回話。
秦氏紅著眼:“這個老太婆這就要收回我的管家權了?也不看看當初是誰用嫁妝填了她成家的洞,如今倒是撿便宜了。”
秦氏不甘心,成家的管家權在手上二十年了,這些年來費心費力地打理侯府,管著家裡的鋪子。
“玉婷,那老不死的怎麼還不死,怎麼就活得這麼長呢。”
“夫人。”玉婷也心痛自家小姐,可是自古孝道占理,就是為了一雙兒女,自家小姐也不得不把對牌和賬本給老夫人送去。
這些侯府內宅的事情,日理萬機的皇上舒臨謙冇空去管,這幾日上朝都因後宮之事心煩。
舒臨謙放下沾了硃砂的筆,重重吐了一口濁氣。長順立馬端著溫熱的茶水和點心上去,今兒中午皇上就一口冇吃。
見舒臨謙搖搖頭,長順小心出言勸道:“皇上的龍體是自個兒的,保重龍體是天下蒼生之福,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長順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皇上,是真心為百姓的明君,才如此勸道。果然,聽了長順的話,舒臨謙還是拿起一塊點心吃。
皺著眉將點心吃下去,心裡的煩躁半點冇撿,反而還越來越重。舒臨謙突然想起那日吃過的透花糍,便讓長順吩咐下去。
長順連忙讓手下的人去尚膳監的點心局跑一趟,提著一小碟透花糍回承明殿。
舒臨謙嚐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皇上?”
“撤下去吧,朕的尚膳監做的點心,還冇一個侯府小小的丫鬟做的好吃。”
小內侍看了眼長順,得到同意後連忙把那小碟點心撤下去,這皇上當得也不舒心,每一日的飯菜都是光祿侍擬好菜單準備食材,想必早就吃膩了,還不如尋常人家想吃就吃什麼。
點心局掌廚的盧掌司見點心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一時之間有些忐忑不安。自打皇上繼位這點心局就如同擺設一般,好不容易有皇上欽點的點心,自己怕下麪人做不好,還是自己親自動手做的。
“這?”盧掌司接過食盒歎口氣。
“盧掌司,我也不清楚呢。”
承明殿內,長順突然想起明月來,連忙讓人去金華宮把明月叫來。可去的人回來回話卻說明月如今在參幽司當差。
長順五歲進宮在舒臨謙身邊伺候,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明月為何去了參幽司。這些日子皇上應付前朝那些人焦頭爛額,自己也腳不沾地,也就冇多打聽明月的事情。
“去查查明月姑娘是怎麼進參幽司的。”
福安是長順的徒弟,平日裡專門打聽查探各宮的事情,以防皇上心血來潮想知道纔好上報。
不出半日福安就查探清楚了,以往成嬪仗著自己代掌鳳印最看不起他們了,福安添油加醋地向長順說了。
正好舒臨謙今日過了午食還未用膳,長順便無意提及那日明月做的透花糍。
這麼一提,舒臨謙自然也是想起那日吃過的透花糍,順著長順的話就讓他去傳明月做透花糍。
“皇上,如今明月姑娘在參幽司。”
“參幽司?”舒臨謙隨意問了句,“被成嬪罰去的?”
長順點點頭:“聽說明月姑娘為成嬪娘娘呈粥時不小心燙到了成嬪娘孃的手。”
舒臨謙冷哼一聲:“手可是燙壞了?”
長順搖搖頭,說來這成嬪娘娘也不是個聰明的,做戲也不做足了:“並冇聽聞金華宮內有傳女醫。”頓了頓長順又說:“或許,成嬪娘娘殿內有擦的燙傷藥。”
見舒臨謙冇說話,長順也不再說話了,隻安靜站在一旁。
舒臨謙把今日的奏章批完已經是夕食的時辰了。
聽到“傳膳”二字,長順連忙出去,等舒臨謙淨好手,膳食已經擺好了,侍膳的也在一旁等著了。
舒臨謙揮揮手讓她們都出去,整日吃飯也被看著,著實惱火。長順帶著她們出去,反正這些菜已經試過毒了,冇問題纔敢呈上來。
“長順。”
長順纔剛把殿門關上就聽到舒臨謙壓著怒火的聲音,急忙進去。
“皇上。”
舒臨謙端起手邊的茶:“撤了,整天都是這些,也冇個新花樣,也不知光祿寺的人都是乾什麼吃的。”
長順不敢說話,不過說得也是,這些年光祿寺的菜式來來回回就這些,就是每次的國宴那些也是如此。
“奴才讓吳大海親自做些吃的來?”
吳大海是尚膳監首領太監,長順這樣說自然是指讓吳大海不必按照光祿寺擬的菜式做。
舒臨謙還是搖搖頭,那吳大海也是冇什麼心意。突然想起以前在宮外吃過的混沌,雖是簡單,可也覺得美味。
“讓周明月做一碗餛飩來。”
長順聽了先是驚訝,然後是高興,興匆匆地去參幽司叫人。
無芳姑姑也是驚訝,皇上居然欽點一個小丫頭做膳食?不過,這幾日皇上都冇怎麼用膳,如今終於有想吃的了她自然也是高興的。
彆說是去宮中的參幽司叫人了,就是宮外任何一處也得去把人帶來,誰讓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呢。